波塞波利斯

【巍澜/民国AU】但愿君心似我心5.

5.

事还挺不经念叨的,“嫂子”的话题刚过两天,赵云澜就被他妈叫过去耳提面命细细嘱咐了一番。

等赵夫人走开,月澜凑过去问什么事,沈巍也不自觉地停下舂捣决明子的活儿,在竖着耳朵偷听。

“没事,让我去听钱顺堂的《白蛇传》。”

“带我去!带我去!”月澜很激动。

赵夫人在屋里训道:“月澜,别磨你哥。耽误正事。”

赵云澜咧嘴笑了笑,“下次带你去,还有小巍,一起去。”他朝坐在金木犀树荫下的沈巍看了一眼,不懂这个心事重重的少年又在发什么呆。

月澜无奈,坐到沈巍对面,小声嘟囔:“不就是去见姑娘嘛,还当我不懂。”她用指尖小心拨弄着竹箅子上的藏红花蕊,这都是重金从崇明岛收购来的,“也怪呢,之前我一直觉得他哪天会从外面带回来个新派女子给我做嫂子的,没想到我哥也免不了俗。”

见沈巍不解,月澜继续:“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。现在不是都兴自由恋爱了吗。”

“知根知底,不是挺好的?”

“哎呀,”月澜捂了下心口,“我记起来了,我们两家差点做了亲家,你知不知道?”

沈家嫡嫡亲的女儿,沈雪,原本是赵家指腹为婚的儿媳妇,后来在十几岁上患了肺痨,药石无医,咳血致死,成为两家人的伤心事。

“我爹说,哥哥正是有感于传统医学的局限性,才下决心去学习西医的,可以算是为了你姐姐吧。”月澜叹气,“看来哥哥用情很深哪。雪姐很漂亮对吗?”

“很漂亮的……”沈巍想起了沈夫人时常亲手擦拭的黑白小像,那的确是一个美丽的小小少女,像枝头含苞的玉兰花似的楚楚动人。他又想起浦西洋房里茉莉花样的女人,他的生身母亲,春夏秋冬,安静地刺绣或者打香篆,等他父亲归来。

 

这年又过到头的时候,沈爰里来接儿子。

赵云澜带着沈巍,刚打算扫一下门前的积雪。他刚开了大门,身边的沈巍就冲了出去,一头扎进门外立着的男人身上。

“巍儿,我的巍儿!”男人不算高大,但长相儒雅,比之赵心慈又多了几分团团和气。他托起沈巍的脸,仔仔细细端详了一番,感叹道:“一年未见,你长大了!”

沈巍则是激动地红了脸,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

赵云澜一旁看着,能真切地感受到他们父子之间的血浓于水,又有几分替沈巍打抱不平:这个当父亲的,儿子命悬一线的时候哪里去了?沈巍在深宅多么担惊受怕,他又能明白几分?这个四处奔波的豪商,以后能否护得住自己的宝贝儿子呢……

心头虽有不满,但赵云澜依然能应对自如,不失分寸。他引着这位差点做了自己岳父的江浙商贾去见自己父母,在一旁陪着寒暄,又按父亲吩咐把一年来沈巍的情况说给对方听,引得他云开月霁。

赵云澜左顾右盼谈笑风生,沈巍热切的目光全在他和父亲之间来回波动,闪烁不定。沈巍很快从和父亲重逢的喜悦中醒过味来,意识到自己即将离开赵家和赵云澜了,然后他就被这种离别的苦楚击中了。

但是他很明白自己还是个半大孩子,场里没他说话的份,他能做的只是自己已经习惯那种,沉默,忍耐,让一切过去,就像这一年份的欢乐不曾发生过一样。

 

“我今日早晨才从沪上归来,改日定携犬子再来拜会。心慈兄,夫人,沈某先告辞了。”沈巍随着父亲一道鞠躬,转身离开的时候才想到自己还没和云澜月澜兄妹正式告别。

转过照壁之前,他突然鼓足勇气看向赵云澜。倦倦冬阳下,赵云澜还是那副潇潇洒洒的样子,身材被合体的浅灰色西装勾勒出挺拔又颀长的轮廓,他朝沈巍挥挥手,伸了个长长的懒腰,一步就跨回堂内去了,那轻松的样子仿佛刚刚卸下背了十里地的包袱。

 

赵云澜心无旁骛地忙到了午后,习惯性走到沈巍住了一年的西厢房,看着那床早上起来没来得及叠起来的缎面棉被,才想起来沈巍已经和他父亲离开了。

他拉过雪白的被头,闻了闻,上面还沾着男孩身上特有的味道。“真是的,”他朝院子里正忙碌的母亲问道:“走的这么匆忙,小巍的东西都不要了么?”

“人家赶着回去团聚呢。沈家那么多仆人,何时不能来取了?你瞎操什么心呢。”

“也是。”赵云澜坐在沈巍的床上,落寞地看着屋里的箱箧书柜,桌椅窗楹,有些后悔刚才一直回避少年动情的目光,“也是啊……”

TBC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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