波塞波利斯

【巍澜/民国AU】但愿君心似我心6.

6.

正闹军阀,这年也是要过的。腊月三十这天夜里,赵夫人带着厨子备好了各色菜品,又在半桌上堆满了一桌子的佐料,有橙皮、野芝麻、烘青豆、豆腐干、花生米、笋干等等,准备请来拜年的客人喝德清咸茶了。

她边忙活边问,“你去见的那位汪家的小姐怎么样了?处着差不多就带回来见见吧?”

“大过年的,她一个外人来不合适。”

“什么叫外人?你们成了亲,她可就是你最内的内人。”

“这不是还没成亲呢吗。”赵云澜敷衍道。他心里惦念的全然是另外一个人,云澜最终没有就下毒的问题再和别人谈过,沈家的隐私他不便涉及,但沈巍可怎么办呢?那座深的不见底的五进大宅对他而言是不是仍然危机四伏?思及此处,赵云澜就坐不住了,非得到院子里去踱几步、透透气,才能再做的下去事情。

“跟个猴儿似的坐不住。”看他这个样子,赵夫人摇摇头,“你正经点,不要耽误人家姑娘。”

赵云澜嘴里答应着,心想他和汪徵还真不知道谁耽误谁呢。

 

正月十五的时候,他的心事有了着落。

沈爰里在西湖边上鼎鼎有名的天外天设宴,专门请了赵家四口。

宴是好宴,除了醋鱼,更有生爆鳝片、清炒虾仁、虾蟹。此时所用的蟹,具是用旺季所剔蟹肉加油熬煎,复用猪油封了口的,如此可保鲜味长存,就唤做“秃黄油”。加了这一味,豆腐炒饭都能喷香,只是价格也十分“好看”。

赵云澜和沈爰里在桌上见过礼后,便不着痕迹地打量沈巍。

沈巍穿了一件浅金色的团花缎面夹袄,神情气色俱佳,刚才并肩一起上楼的时候,赵云澜觉得他又长高了些。

其实赵沈二人一别不过一月余,能长高多少呢?不过是一年以来,沈巍心结逐渐打开,加上有父亲庇护着,过得舒展了而已。

赵云澜放下心来,在沈巍看向他的时候,反而转头为月澜布菜去了。他也纳闷,才一个月不见,何以就如此生分了呢?

 

盛宴过半,沈爰里提出了一个让赵家上下惊讶的要求。

他把一只装了数把钥匙的楠木盒子交给赵云澜,告诉他在河坊街那座原属于沈家的绸缎庄子已经关门,地方腾出来,给赵云澜做西医馆。

这么重的一份礼,赵家本是一力婉拒的,但沈老爷何等练达之人。他只字不提赵云澜对沈巍的救助与教导,只是掰开了讲,这样的安排对大家有天大益处。

“孩子们大了,总得见世面,还是送他们上学吧。这城里无论是上大学还是请人来教,都更方便些,云澜也在杭州城里,我才能放心。”他止住赵云澜想要说的话,继续道:“我这不是帮你,而是帮我自己。你要觉得过意不去,把租金给巍儿就是,地契已经办到他名下,他就是你的房东啦。”沈巍抿了抿嘴,想起父亲嘱咐道,慢慢做赵云澜的工作,让他最终接了这处前店后场的庄子去。云澜虽然子承父业,但中医西医必不是一道,还是另立门户的好。

“心慈兄,你看这世道是越来越乱,孙传芳这个魔王占了此处,各种抗议更是不断。不是我泄气,现在绸缎生意不好做,少一处两处都没什么,反倒是就医的人多了起来。孙逸仙先生不是讲三民主义吗?这民生一途,即是百姓生活。你我作为杭人,又岂能只顾自己不顾生民所需呢?”这一番话讲得,既有家事又有国理,仿佛再过推辞便是对不起黎民百姓了似的,赵心慈只能替儿子答应下来。

 

一顿饭宾主尽欢,沈巍红着脸,挨近赵云澜,小声请求道:“云澜兄,择日不如撞日,既离得不远,我带你去看看庄子可好?”

赵云澜踉跄了一下,被沈巍扶住,两人面面相觑只在咫尺之间。沈巍看了他片刻,先垂下眼去,从赵云澜的角度,能看见他薄薄的眼皮上的毛细血管。

他不太想的起来怎么告别了家人,只被沈巍牵着手,慢慢走在往河坊街去的路上。这天的太阳一反常态的明亮,阳光把哪里都照的亮晃晃的,鲜明又模糊。一切店铺、车马向后退去,一切叫卖、锣鼓喧嚣都远远淡去。只有沈巍,时不时回过头来对他微笑,那样的笑不像属于一个对情感还朦胧难懂的少年,因为蕴含了太多的欲言又止、欲语还休。

赵云澜抬头看看老绿依旧的高高树尖,心跟着摇晃起来。他只剩了一个念头:我喝多了,我一定是喝多了。

TBC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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